夏季的脚步声远去，雾霾的身影不断出现。作为许多人在内心里认定的雾霾的“罪魁祸首”——煤炭所引发的争论不曾断过。

　　但争论归争论，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即煤炭的主要出路在于清洁高效利用。至于如何实现这一目标，大可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可喜的是，不少企业已经朝着这个方向做了有益的尝试。其中，燃煤电厂“近零排放”，正是神华集团国华电力公司（简称神华国华电力）主动进行的一次探索。

　　“史上最严”标准

　　加压煤电企业

　　迫于环保压力，近年来，我国密集出台治理大气污染的政策，对燃煤亦多有着墨。除了新版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2013年9月，国务院发布《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被称为“大气十条”

　　今年7月1日起，我国2012年之前建成的燃煤电厂开始执行新版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业内将这一新标准称为“史上最严”的标准。

　　纵向来看，新版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比2004年起执行的我国第一个燃煤电厂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更加严格，二氧化硫、烟尘和氮氧化物排放限值明显收紧。以二氧化硫为例，新标准中，现有燃煤锅炉的排放限值为每标准立方米200毫克，新建锅炉的排放限值为每标准立方米100毫克；而2004年起执行的燃煤电厂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中，燃煤锅炉的排放限值为每标准立方米400毫克。

　　横向来看，新版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与欧盟、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发达经济体现行标准不相上下，部分标准甚至更加严格。仍以二氧化硫为例，我国新建锅炉的排放限值为每标准立方米100毫克，而欧盟2001/80/EC指令要求新建大型燃烧装置的排放值必须小于每标准立方米200毫克，美国2005年规定的新源排放限值折合每标准立方米184毫克。由此可见，我国的二氧化硫排放限值比欧盟、美国等发达经济体的现行标准更加严格。

　　6月12日，环保部针对火电企业的脱硫脱硝问题，开出有史以来最大罚单，罚款金额4亿元。环保部指出，沈阳华润热电有限公司等19家企业存在不正常运行脱硫装置、不正常使用自动监控系统、监测数据造假、二氧化硫超标排放等问题。

　　新标准实施后，到2015年，电力行业二氧化硫排放可减少618万吨，氮氧化物排放可减少580万吨。此外，新标准实施后对电力行业颗粒物和汞等污染物减排也有明显的效果。

　　迫于环保压力，近年来，我国密集出台治理大气污染的政策，对燃煤亦多有着墨。除了新版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2013年9月，国务院发布《大气污 染防治行动计划》，被称为“大气十条”。这是继2012年底环保部等三部委联合发布《重点区域大气污染防治“十二五”规划》后，我国出台的第二个大气污染防治规划。

　　《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为2017年前大气污染治理绘制了详细蓝图，并对各地区降低PM2.5浓度提出了具体要求。其中，大气污染严重的京津 冀地区降低目标值最高。到2017年，全国地级及以上城市可吸入颗粒物浓度比2012年下降10%以上，优良天数逐年增加；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等区域 细颗粒物浓度分别下降25%、20%、15%左右，其中北京市细颗粒物年均浓度控制在每标准立方米60微克左右。

　　我国每年使用的约40亿吨原煤中，有50%左右为发电所用，煤电成了大气污染物排放的重要来源。以2012年为例，我国煤电排放的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约占全国二氧化硫、氮氧化物排放总量的42%、40%。此外，煤电还排放了烟尘151万吨，占工业排放量的20%至30%。

　　无论是新版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还是《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都剑指污染物排放。在这样的高压政策下，煤电企业面临空前困境。

　　神华国华电力两条主线

　　推进燃煤机组“近零排放”

　　一南一北两个“近零排放”项目投产，标志着神华国华电力实现“近零排放”的新建和改造燃煤机组两条技术路线全部打通，神华集团煤炭清洁高效利用技术取得重大突破，引起了行业、政府以及社会公众的广泛关注

　　8月27日，神华国华电力调度室，其旗下21家电厂的污染物排放值实时动态监测。记者在现场看到，与旗下其他电厂相比，神华国华电力三河电厂1号机组和舟山电厂4号机组的污染物排放值明显低了很多。这一数据跟河北省和浙江省环境监测中心监测的数据一致。

　　7月22日，经河北省环境监测中心大气污染物排放现场监测，三河电厂烟尘、二氧化硫、氮氧化物排放值分别为每标准立方米5毫克、9毫克和35毫 克，已达到并优于燃气机组的排放标准（烟尘每标准立方米5毫克、二氧化硫每标准立方米35毫克、氮氧化物每标准立方米50毫克），实现“近零排放”。而就在此前一个月，舟山电厂新建4号35万千瓦燃煤机组于6月25日正式投产。该机组大气污染物排放值经浙江省环境监测中心现场取样测试，烟尘、二氧化硫、氮氧化物排放值分别为每标准立方米2.46毫克、2.76毫克和19.8毫克，均优于燃气机组大气污染物排放限值，标志着国内首台新建“近零排放”燃煤机组正式投产。

　　一南一北两个“近零排放”项目投产，标志着神华国华电力实现“近零排放”的新建和改造燃煤机组两条技术路线全部打通，神华集团煤炭清洁高效利用技术取得重大突破，引起了行业、政府以及社会公众的广泛关注。

　　业内人士表示，三河电厂离北京天安门的直线距离为37.5公里，目前承担着北京政治用电和京冀两地采暖的任务，其实现“近零排放”对京冀两地污染治理有着非凡的意义。

　　“这个项目的污染物排放值已经达到燃气机组的排放要求，这在几年前是不敢想象的。我国环保标准是世界上最严格的标准，这项指标比国家环保标准又低了一大截。”中国工程院院士秦裕琨指出，三河电厂1号机组“近零排放”技改项目意义重大。

　　秦裕琨认为，从中国的能源结构来看，近期内不可能抛弃煤炭，煤炭清洁高效利用必然是能源革命的一个重要方面。最近，国家已经把能源提到了革命的高度，能源安全是一个大问题，天然气不能满足需要，煤炭作为主要能源的地位不可能改变。

　　据三河电厂总经理张翼介绍，三河电厂1号机组“近零排放”技改项目集成了高效清洁多元化技术，采取了减排提效的前沿措施，创建了低温省煤器、电除尘高频电源、脱硫系统增容提效、湿式电除尘器和排烟方式改造的技术路线，于2014年7月21日通过了168小时整体试运转。该项目围绕总体技术路线，主要采取了脱除烟尘、二氧化硫、氮氧化物三方面技术措施，实施了9项单体项目改造。

　　“三河电厂有4台机组，准备全部改造，1号机组改造完了，2号机组改造工程已经启动，3号、4号机组将于明年进行改造。”三河电厂总工程师刘喆说，“一个是工期紧，还有一个是难度大，要拆很多东西，然后在此基础上，打地基、再建，难就难在这里。3号、4号机组是扩建，还受场地的限制。”

　　2013年，神华国华电力提出两条主线同步推进“近零排放”：一是对现役机组实施节能、环保、增容、供热、降噪等方面的“高品质绿色发电计 划”，二是对新建项目实施“高效清洁‘近零排放’工程”。其目标均是追求燃煤机组排放值达到并优于燃气机组排放标准。两条主线均有明确的路线图。

　　根据该公司“高品质绿色发电计划”，神华国华电力将利用三年时间（2014年～2016年），对现役燃煤机组进行节能环保升级改造，到2017 年，供电煤耗由每千瓦时312克降到每千瓦时297克。届时，神华国华电力国内现役运行的59台发电机组中的47台将实现“近零排放”，京津冀地区机组率 先实现“近零排放”，而该公司今后所有新建机组都将按照“近零排放”的标准建设。

　　燃煤电厂“自我净化”

　　难度有多大

　　从神华国华电力下属电厂的设备情况看，至少沿海地区、长三角地区以及京津冀地区全部电厂具备实现“近零排放”的条件。后续神华国华电力将对所有新建燃煤机组实施“近零排放”工程，同时全力推动现役机组技术改造

　　从三河电厂、舟山电厂部分机组的实践来看，无论是新建燃煤机组还是对现役燃煤机组进行改造，燃煤电厂均可实现“近零排放”。

　　不过，社会上对燃煤电厂“近零排放”也颇有质疑。比如，现有监测手段不支持“近零排放”，其监测数据是不可信的；“近零排放”在技术上没有重大创新；“近零排放”的环境效益和经济效益的投入产出比太低，得不偿失，甚至劳民伤财，等等。

　　对此，神华国华电力总经理宋畅认为，“近零排放”是神华国华电力在当前形势下落实党中央推进能源和消费革命、转变煤电企业发展方式的一次积极探索。面对日益严峻的环境问题，神华国华电力立足于我国煤炭的资源优势和成本优势，按照神华集团全力推进煤炭清洁高效利用的战略部署，确定了对标燃气机组排放标准的“近零排放”目标。

　　这项抉择始于2012年。从神华国华电力下属电厂的设备情况看，至少沿海地区、长三角地区以及京津冀地区电厂全部具备实现“近零排放”的条件。按照该公司“高品质绿色发电计划”，年内将完成河北省三河电厂2号机组，定州电厂3号、4号机组，沧东电厂4号机组和广东省惠州电厂1号机组共5台现役机组“近零排放”改造。后续神华国华电力将对所有新建燃煤机组实施“近零排放”工程，同时全力推动现役机组技术改造。

　　宋畅表示，神华国华电力能够全面实施“近零排放”，是基于多年节能环保的技术积累与“自我净化”。神华国华电力早在成立之初，就明确了“四不一再”（烟囱不排尘、厂房不漏气、废水不外排、噪声不扰民、灰渣再利用）环保理念。近年来，神华国华电力率先投运了脱硫设施、选择性催化（SCR）脱硝设施。2013年，神华国华电力主要节能环保指标继续保持全国领先水平，机组供电煤耗低于全国平均水平9克/千瓦时，国内燃煤机组脱硫设施配置率100%， 脱硝设施配置容量占比97%。以上的技术积累为神华国华电力走煤炭清洁高效利用之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面对关于技术和监测的种种质疑，宋畅认为，“近零排放”的技术门槛称不上“严苛”，关键在于系统集成。

　　“从单个个体上来讲，‘近零排放’项目在技术上并没有重大创新；从整个系统集成上来讲，‘近零排放’工程有重要创新。”宋畅说，与新建机组相比，对现役燃煤机组进行改造确实存在空间受限、时间受限、投入更高、系统兼容、运行安全方面的诸多难点，上述难点通过三河电厂改造项目的成功实施，均得以有效控制和解决。同时，三河电厂、舟山电厂2台机组分别选用目前业内最先进的进口在线监测设备，且经过国家环保部门现场比对试验，仪器满足排放浓度测量要求。两厂在168小时满负荷试运行期间，经地方环保监测中心现场采样后测得的数据，与在线监测的“近零排放”数据相符。

　　对于“近零排放”的环保效益和社会效益，宋畅给出了一组数据：若全国所有燃煤机组均像三河电厂1号机组一样能够达到“近零排放”标准，全国火电的烟尘、二氧化硫、氮氧化物排放量在2013年基础上，将分别减排95%、94%、92%；京津冀地区将分别减排96%、93%、92%；神华集团将分别 减排84%、65%、80%。当然，这只是一种理论上的测算，是否实施“近零排放”，要看一个企业的具体情况，不能一刀切、一概而论。

　　另外，“近零排放”燃煤机组电价相比于燃气机组优势明显。经过简单电价测算，三河电厂1号机组、舟山电厂4号机组目前电价水平分别为每千瓦时 0.443元、0.442元，而北京、余姚两地燃气机组电价水平分别为每千瓦时0.65元、0.9元。而通过“近零排放”燃煤机组与燃气机组在烟尘、二氧化硫、氮氧化物排放绩效方面的比对，结果基本一致（烟尘每千瓦时0.018克、二氧化硫每千瓦时0.126克、氮氧化物每千瓦时0.18克）。以更低的电价、更丰富的煤电资源来实现与稀缺燃气资源同样的排放绩效，这个账很容易算。

　　而对于经济投入的问题，以三河电厂现役燃煤机组进行改造为例，在开展环保改造的同时，神华国华电力对机组效能进行不断改造和优化，环保和节能改造并行，在降低排放的同时也使机组更加节能。按此思路，三河电厂1号机组进行了加装低温省煤器改造，通过降低粉尘比电阻、减小烟气体积，提高电除尘效率 0.04%。此单项投入1230万元，改造后每发1千瓦时电节省标煤1.5克，每年可节省燃煤成本196万元。

　　经测算，舟山电厂新建4号35万千瓦燃煤机组“近零排放”工程增加的成本投入，折算后每千瓦时电增加成本0.42分，而三河电厂1号机组“近零 排放”技改项目增加的成本投入，折算后每千瓦时电增加成本0.47分。对此，秦裕琨曾表示，三河电厂“近零排放”改造，总体技术路线是可行的，经济上的付出是可以接受的，这是解决能源环境问题的一个大突破，值得借鉴。

　　宋畅表示，为了鼓励电厂进行脱硫、脱硝改造，国家拿出一部分资金补贴电厂，这部分资金可以给技术改造一定程度的支撑。而对于严格执行环保排放要求和实现更好排放绩效的燃煤发电机组，相信国家会进一步给予政策上的支持，这项政策在浙江省已经开始实施。